跳转至

正文 中医药领域软科学研究的方法和体会

在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药信息研究所25周年所庆之际,谨代表我们课题组向中医药信息所全体同行表示衷心祝贺,祝愿大家在振兴中医药事业、为领导提供决策依据方面,做出更大的贡献。

我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才开始参加软科学研究的,1993年在徐绍颖老师领导下,专心于中医药领域的战略研究。当时,我们与中医药信息所吴伯平老师、周志宽老师等合作进行“促进中医药出口创汇的战略与政策研究”。合作过程中,我跟吴老师、周老师以及中医药信息所的其他老师学了不少东西,才逐渐知道什么叫中医药,什么叫中医药领域的软科学研究。在后来的各项研究中,我们也一直得到崔蒙、李宗友、孙国华等诸位老师的帮助和指导。所以,我一直对中医药信息所的各位老师心存感激之情。

下面,汇报点滴体会,敬请大家批评指正。

一、信息工作有四大部分

众所周知,信息工作有四大块,即信息收集、信息整理、信息分析、信息研究。软科学研究包括了这四大部分,缺一不可。然而,更重要的是后两部分,即只有做好信息分析和研究,才会有自己的观点,自己的建议,否则,只是综述,连述评都算不上。

开始的时候,我的软科学研究报告更像是综述,东抄一点,西抄一点,似乎内容不少,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。读报告的人也就读不出我的立场和想法,因为本来里面也都是别人的立场和想法。后来我才知道,那不叫战略研究,那是材料汇总。

二、软科学研究的分类和任务

软科学研究大致可分为三类:国家级、地方级、行业级。不同类别的软科学研究所采取的立场、角度和高度不同。行业的战略研究是站在行业立场、从行业利益出发进行的研究,往往不是站在国家高度看问题,得出的战略是行业的战略、不是国家战略。例如,曾让某省的学者研究海峡两岸关系,拿出的报告实际上讲的是该省与台湾的关系应当如何;这也是战略研究,但只是省部级战略研究。作为生产队长,他研究了市场,让老百姓挖甘草,解决吃穿问题,这是局部战略;要作为总理,他不会同意挖甘草,而会采用其他办法,这是整体战略。

软科学研究的任务是什么?就我们的体会,软科学研究的任务是批评政府,批评政府的法规政策,使之改进工作;为政府决策提供依据,使之决策正确。软科学研究人员相当于过去的谏议大夫,专门给皇上提意见的。提的意见皇上听了,采纳了,皆大欢喜;皇上不听,谏议大夫还要上书,以尽责任。诚所谓“文死谏,武死战”。谏议大夫的职责绝非唱赞歌,绝非揣摩上意,跟着主流思想说好听话,更不是上面大胆假设,软科学研究人员“小心求证”。否则,就失去了软科学研究的意义,也就失去了学术独立性,更会愧对民族国家。

三、软科学研究的方法

软科学研究除了要收集资料、实地调研、请教专家等等之外,需要自己进行纵向比较、横向比较。有比较才有鉴别,不对绝对数字进行比较,那只是数字堆砌,没有意义,无法为国家提供决策依据,甚至提供错误的决策依据。

有些同志熟悉一些绝对数字,例如,2004年我国有27万中医,也知道其中多少高级职称,多少初级职称,甚至知道100年前我国有80万中医,1949年有50万。但是,并未想过进行纵向比较。只要进行纵向比较,就可以看出,中医在日益萎缩,而不是像有的同志说的那样:形势大好,中医药事业取得长足发展。

软科学研究也需要进行横向比较。我们总是说,我们有多少中医院,有多少中医药高等学府,每年培养多少毕业生、多少硕士、多少博士,但一横向比较,就知道100年前西医只有几百人,比中医少得多;今天西医比中医多得多:全国卫生人员600多万,其中中医人员不过50万;西医大夫175万,中医只有27万,我们有什么值得乐观、值得骄傲、值得夸耀的?一比较,就知道几十年来我们是只发展西医、不发展中医,任凭中医自生自灭。这不符合宪法精神!

2003年,我们的报告首次进行了纵向和横向比较,画出了近几十年中西医人数变化曲线,于是有同志批评我们:“不能这样比较”。但是,不这样比较看不出问题,就只能为即将消亡的中医唱赞美诗,越唱中医消亡得越快。

四、软科学研究人员必须要有民族自信心

几千年来,由于我国有中医,所以,中华大地从未出现过像欧洲那样一死上千万人的悲剧,证明中医博大精深。中国人口世界第一,中医功不可没。然而,1840年鸦片战争的失败,一百年来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,西学东渐,使我们不少同胞失去了民族自信心,产生了民族虚无主义,总觉得外国的什么都好,自己的什么都不好,连我们一胜革命前辈、先驱、文学旗手也认为中医不科学。这一切,导致上层领导人观念错误,导致国家政策错误,导致限制、压制、打击中医药,唱着发展中医药的高调,实行发展西医药之实。

作为软科学研究人员,要有民族自信心,要相信自己的祖宗,不要只信别人的祖宗,如此,才能站稳立场,才能拿出正确的观点和建议。

SARS出现后,有关部门不相信中医、不让中医上一线。我们课题组经过10年的研究与挫折,认识到中医是成熟的理论医学,应该可以解决SARS问题。我们到广州调研中医治疗SARS的疗效,发现疗效极好:例如,广州中医药大学一附院没有使用一台呼吸机,创造了“零死亡、零转院、零感染”的奇迹。我们的调研促进了北京中医介入SARS治疗。然而,2003年4月26日,我们在京召开“中医成功治疗学术研讨会”的同时,某院士却在香港说:中医治不了,没有一例**是中医治好的;而他所在单位最初收了46位SARS患者,死亡10人,后来中医科5位中医专家介入71例治疗,仅死亡1人,说明什么?这位院士同年12月在研讨会上说,得了SARS,不进行任何治疗,有93%可以自愈;换句话说,SARS的死亡率为7%。广州由于中医介入SARS治疗早,介入深,死亡率不到4%;中国香港、中国台湾、新加坡的死亡率高达12%~18%,超过7%的死亡谁来负责?!

我们也对中医治疗艾滋病的情况进行了调研,因为我们相信中医可以治疗艾滋病。10多次去艾滋病村调研后,我们发现,几路民间中医治疗艾滋病效果很好。吴仪同志在徐冠华部长报告上批示:要组织中医界参加SARS防治。几路民间中医主动上一线免费治疗艾滋病,是对我们正规军、国家队治疗艾滋病的鼓励和补充。

邓老说,一个SARS,一个艾滋病,是中医腾飞的两个翅膀。确实如此,中医治疗SARS和艾滋病的疗效远优于西医药,成本也远低于西医药,显示了中医的优势。中医的优势要靠我们软科学研究人员来说。

所以,我们认为,作为软科学研究人员,要有民族自信心,否则会人云亦云,没有自己的观点。

五、研究人员必须随时修正自己的错误

我们课题组大多数研究人员都不懂医药,或许这是我们的一点优势,但外行有自己的弱点:不懂医药,往往会人云亦云。我开始时就是如此。当年参加“中药现代化发展战略研究”,由于不懂什么叫中药,在编写的《中药现代化发展战略》一书中,鼓吹寻找中药的药效物质基础,鼓吹提取有效成分,鼓吹三两种中药堂堂正正进入国际主流医药市场,等等。这些说法误导了中药企业,也误导了领导决策。因此,从2001年开始,我走到哪里检讨到哪里,我为自己人云亦云感到惭愧,更为自己给国家造成的损失感到惭愧。

我从不为自己的检讨感到丢人,反倒是检讨了感到轻松了,遮遮掩掩反倒更加害人害己。

六、振兴中医、复兴中华文化,人人有责

中医是中华文化的主要载体。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之魂。中医之振兴有赖中华文化的复兴。中华文化复兴之意义,将远大于欧洲的文艺复兴。今天看来,似乎西方兴起的分析还原的方法论占据主导地位,牢不可破,实际已经凸现出其局限性。从21世纪开始,中医的整体科学研究方法将可能再次异军突起,指导自然科学的发展,引领社会进步。

喊叫“去中国化”,要搞。我们要“去西化”,振兴中医、复兴中华文化,使中华文化屹立于世界文化之林。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我们信息研究人员、软科学研究人员更是义不容辞,要为中医之振兴、中华文化之复兴竭尽全力,以尽炎黄子孙之责。

(贾谦)